华泰期货：“北溪-1号”输气量下降，对全球天然气市场影响几何

作者：华泰期货能源化工组潘翔 康远宁 陈莉 梁宗泰

核心事件

由于德国西门子公司未能按时将维修的气泵装置送回，自6月16日起，经“北溪-1号”天然气管道对欧洲地区的天然气输送量骤降至原输气量的40%。7月11日-21日，“北溪-1号”管道进入年度维护，在此期间，俄罗斯更是中断了通过此管道向欧洲地区的天然气供应。7月21日，该管道恢复送气，但仍仅为原输气量的40%。

核心观点

■市场分析

西北欧地区是欧洲重要的天然气消费和价格形成区域。作为该区域内重要气源之一的俄罗斯管道气，自2021年秋季开始，供应问题频发，为弥补供应缺口，西北欧各国加大了LNG的采购量，区域内的供应结构正在悄然发生改变。同时，在此期间，俄罗斯管道气的短缺也致使西北欧地区气价接连遭遇三轮飙涨。

过去一年，西北欧地区遭遇的供应短缺以及价格大幅上涨是整个欧洲面临的天然气困局的一个缩影。2021年，欧洲地区天然气消费量创下近十年来的新高，地区供需矛盾逐步显现。进入2022年，随着俄乌冲突的爆发，俄气供应的进一步短缺使得欧洲天然气市场的供需矛盾进一步加深。同时，为弥补供应缺口，整个欧洲地区更加依赖LNG资源，加之区域内库存水平持续偏低，欧洲地区的天然气市场正在变得越发脆弱。

欧洲地区面临的天然气困局也正在深刻的改变着全球天然气的市场格局。在贸易流向方面，俄罗斯正在加快推进与中国管道气项目的合作，为其气源寻找出路；而在全球LNG生产能力提升有限的背景下，欧亚地区对LNG货源的抢夺更加激烈。在市场价格方面，随着欧洲地区对美国LNG需求的日益增加，美国市场价格与全球气价的联动性正在增强；而随着欧洲气价的大幅上涨，“亚洲溢价”正在逐步转变为“欧洲溢价”。

我们预计，今年下半年，欧洲地区仍将面临较大的供应风险。而在全球天然气市场联动效应的影响下，预期今年下半年全球气价仍将集体位于历史高位区间。

■策略

近期全球气价徘徊在历史高位区间但波动明显，中短期以中性偏多对待为主

■风险

地缘冲突持续，地区供应缺乏保障，全球气价联动效应增强

1、俄气供应短缺频发屡次推高西北欧气价

西北欧地区是欧洲重要的天然气消费和价格形成区域。作为该区域内重要气源之一的俄罗斯管道气，自2021年秋季开始，供应问题频发，为弥补供应缺口，西北欧各国加大了LNG的采购量，区域内的供应结构正在悄然发生改变。同时，在此期间，俄罗斯管道气的短缺也致使西北欧地区气价接连遭遇三轮飙涨。

■俄罗斯管道气是西北欧地区重要气源之一

在欧洲，西北欧地区（包括德国、比利时、荷兰和法国四国）的天然气消费量较大，2021年，四国天然气消费量为1856亿立方米，占当年欧洲天然气消费量的33.37%。同时，该区域经济发达、天然气基础设施完善、海陆气源兼备，已成为欧洲重要的天然气价格形成区域。

西北欧地区的天然气进口来源主要有三：挪威管道气、俄罗斯管道气以及LNG资源。俄罗斯管道气方面，2019-2021年，俄罗斯向西北欧地区输送的管道气占当年地区天然气进口量的比重保持在41%左右，与挪威管道系统向西北欧地区的输气量相当，是西北欧地区重要的气源之一。

目前，承担俄罗斯向西北欧地区输气任务的管道系统主要有两条。一条是“亚马尔一欧洲”天然气管道。该项目于1999年建成投产。管道起于西西伯利亚亚马尔半岛，南下后西去白俄罗斯，接着分为两条线，西线去往波兰和德国东部，南线去往乌克兰西部后与“联盟”管道连接。管道长约4107千米，年设计输气能力为330亿立方米，向西北欧地区的输气任务主要由西线承担。

另一条是“北溪-1号”天然气管道。该项目的两条管线先后于2011年和2012年建成投产。管道长约1224千米，年设计输气能力为550亿立方米。管道东起俄罗斯圣彼得堡西北的维堡港，穿过波罗的海，西至德国的格雷夫斯瓦尔德，并与中欧和西欧的天然气管网相接，进而向丹麦、荷兰、比利时、法国、英国、捷克等国家输送天然气。

■俄气供应问题频发，西北欧加大LNG采购量

自2021年秋季开始，俄罗斯对西北欧地区的管道气供应接连出现问题。首先是“亚马尔-欧洲”管道。2021年10月初，经“亚马尔-欧洲”管道波兰至德国段的供应量骤降至约150TWh/日，仅为原输气量的18%-20%。而自2021年12月底至今，除今年3月上旬短暂恢复西向输气外，“亚马尔-欧洲”管道波兰至德国段一直处于反输状态（自德国向波兰输气）。

其次是“北溪-1号”管道。由于德国西门子公司未能按时将维修的气泵装置送回，自2022年6月16日起，经“北溪-1号”管道对西北欧地区的天然气输送量骤降至约700GWh/日，仅为原输气量的40%。7月11日-21日，“北溪-1号”管道进行年度维护，期间更是暂停了天然气输送。7月21日，该管道恢复送气，但目前输气量仍仅为原输气量的40%。

在俄罗斯管道气供应不稳的影响下，自2021年秋季开始，西北欧国家已开始加大对LNG资源的采购力度，西北欧地区的供应结构正在悄然发生改变。今年上半年，俄罗斯向西北欧地区输送的管道气占地区天然气进口量的比重已降至26.86%，而LNG的占比提升至28.36%，已高于俄罗斯管道气的占比。

■去秋开始俄气短供已致西北欧气价遭遇三轮飙涨

第一轮飙涨发生在2021年11月-12月。2021年1-10月，西北欧地区气价在需求迅速攀升、其他化石能源价格上涨、亚洲气价推动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下，已经呈现出明显的上涨趋势。而在此期间，“亚马尔-欧洲”管道的突然短供成为西北欧气价强势飙升的直接诱因。

第二轮飙涨发生在2022年2月-3月。这一轮飙涨主要由俄乌冲突的突然爆发所致。在此期间，随着俄罗斯对乌克兰军事行动的深入，各类消息在市场蔓延，明显放大了西北欧地区气价的涨幅。同时，随着俄罗斯与西方政治对抗的不断加深，俄罗斯对西北欧地区的管道气输送进一步受到影响，从而助推了西北欧地区气价的飙涨。

第三轮飙涨发生在2022年6月中旬-7月上旬。6月8日，美国自由港天然气公司表示，其位于德克萨斯州自由港港口的一个液化设施突然爆炸。此后，虽然发生爆炸事故的LNG工厂已完成设备的修复工作，但预计该终端在年底才能复工，这一消息削减了西北欧地区LNG的进口预期。同时，6月14日-7月21日，“北溪-1号”管道自减少输气量至暂停输气，进一步加重了市场对地区供应短缺的担忧，西北欧地区气价应声强势飙涨。

2、俄气供应短缺正在加深欧洲地区供需矛盾

过去一年，西北欧地区遭遇的供应短缺以及价格大幅上涨是整个欧洲面临的天然气困局的一个缩影。2021年，欧洲地区天然气消费量创下近十年来的新高，地区供需矛盾逐步显现。进入2022年，随着俄乌冲突的爆发，俄气供应的进一步短缺使得欧洲天然气市场的供需矛盾进一步加深。同时，为弥补供应缺口，整个欧洲地区更加依赖LNG资源，加之区域内库存水平持续偏低，欧洲地区的天然气市场正在变得越发脆弱。

■欧洲地区天然气消费量创近十年新高

欧洲是全球能源转型的先行者，其地区天然气消费量在2005-2010年期间达峰，此后已呈连年小幅下降的趋势。同时，近年来，随着欧洲地区大力发展可再生能源，天然气在欧洲一次能源消费量中的占比也正在被缓慢的小幅压减。

但在2021年，在区域经济显著复苏和极端天气频发的影响下，工业、住宅、商业以及发电四大天然气主要消费部门的消费量均出现明显提升，带动欧洲地区天然气消费量创下自2012年以来的新高，天然气消费量在地区一次能源消费量中的比重也达到自2011年以来的最高值。

分部门来看，在工业部门方面，天然气主要作为工厂的燃料和化工品的原料。2021年，在新冠疫情发展渐趋平稳后，欧洲地区的经济开始出现明显复苏。欧盟和英国统计局的数据显示，自2021年第二季度开始，欧元区和英国的GDP同比连续上涨，工业生产指数也在2021保持了较快的同比正增长，这极大的带动了工业部门的用能需求。

同时，欧洲地区的化工行业同步出现明显的复苏。Cefic的数据显示，2021上半年，欧洲27国化工装置的产能利用率连续攀升，基本恢复至新冠疫情爆发前的水平，化工品的产量也始终保持在较高的水平。受此提振，2021年，欧洲地区工业部门天然气消费量已恢复至疫情前的水平。

在住宅和商业部门方面，2020-2021年的采暖季，北半球集体经历了冷冬天气，这极大提升了欧洲地区的采暖需求，商业和住宅部门的采暖需求急剧提升，这在2021年第一季度表现的尤为明显，带动欧洲地区住宅和商业部门的天然气消费量在2021年位于自2014年以来的最高位。

在电力部门方面，2021年，北半球的异常气候造成了欧洲地区可再生能源电力出力不稳，主要表现在风电和水电方面。在风电方面，2021年春夏季，欧洲地区经历了近年来风力最小的一段时期，2021年1-7月，OECD欧洲国家风力发电量较2020年下降6.87%，导致全年风力发电量较2020年下降1.94%。在水电方面，2021年春季，欧洲地区气温偏低，2021年秋季，欧洲地区气候又较为干燥，导致OECD欧洲国家全年水力发电量较2020年下降6.01%。

在可再生能源电力出力不稳的背景下，为弥补电力供应缺口，欧洲地区电厂对天然气的采购需求快速增加，这一趋势在2021年春夏季表现的尤为明显。2021年3-6月，OECD欧洲国家天然气发电量较2020年同期增长22.08%，带动全年天然气发电量较2020年增长3.04%。

■欧洲更加依赖LNG货源，天然气市场越发脆弱

自2021年秋季开始，天然气的供应来源就令欧洲各国忧心，俄乌冲突更是加剧了这一现象。面对天然气的供应短缺，欧洲各国采取了加大区域内勘探开发力度、多处寻求气源以及提升库存水平等措施来缓解这一局面，在此过程中，欧洲地区更加依赖LNG资源。必须指出的是，目前欧洲各国采取的措施远不足以破解其面临的天然气困局，区域内天然气供应仍缺乏安全保障，整个市场正在变得越发脆弱。

区域内可供开发的新气源有限

在欧洲，挪威、荷兰和英国为最主要的产气国。2021年，三国天然气产量占欧洲当年天然气产量的比重达78.47%。俄乌冲突爆发后，三国加快了开发新的天然气资源的步伐，英国和荷兰已于6月批准了位于北海的新的开发项目，挪威也于7月批准了三个开发项目，以期提升区域内可掌握的资源量。但自2003年开始，三国已探明的天然气储量已连年衰竭，可以说，三国可供大规模开发的新的资源较为有限。

欧洲地区更加依赖LNG资源

欧洲地区的天然气供应极度依赖进口，2021年，欧洲天然气进口量占当年地区天然气消费量的比重高达83.59%。在俄乌冲突爆发后，面对俄气的短缺，欧洲各国纷纷积极向外部寻求天然气资源。可及时补充至欧洲的管道气资源主要来自于阿尔及利亚，但输送量十分有限，与西北欧地区一样，整个欧洲弥补天然气供应缺口仍需要依赖LNG资源。Rystad Energy的数据显示，2022上半年，欧洲国家LNG进口量较2021年同期提升48.03%。

从进口国家来看，由于包括卡塔尔、澳大利亚在内的主要LNG出口国的货源主要以长协的形式被亚洲买家提前锁定，可出口至欧洲的富余货源较为有限，因此，美产LNG成为俄乌冲突以来弥补欧洲地区供气缺口的主要LNG现货来源。Rystad Energy的数据显示，2022上半年，欧洲国家自美国进口的LNG较2021年同期大增147.91%。与此同时，德国和英国的买家均与美国LNG供应商签署了新的长期供应协议。

中东和非洲是另外两个可增加对欧洲LNG供应的区域。目前，意大利签署了两份长期供应协议，欧盟与埃及和以色列签署了天然气合作三方协议。但是，由于环保限制和定价机制的分歧，德国与卡塔尔的谈判进展并不顺利。

在LNG基础设施方面，希腊和德国已起动多处LNG接收站的建设，以备在日后加大LNG的进口力度。挪威重启了Hammerfest LNG生产设施，以提升LNG处理能力。

库存水平有所回升但仍低于历史均值

自2021年初开始，欧洲地区储气库的库存水平始终位于历史低位区间，长期持续偏低的库存水平极大降低了欧洲地区供给的安全保障。在本轮注气期开始后，欧洲地区的库存水平有所回升，但目前仍低于五年均值水平。

今年6月，欧盟通过了一项决议，要求其成员国在11月1日前，将储气设施的储量至少填满至库容总量的80％。而英国正在谈判以重新开放其Rough储气设施，保加利亚则启动了奇仁储气库的扩建工作，以期提升安全保障和储气调峰能力。

3、欧洲天然气困局正在改变全球天然气市场格局

欧洲地区面临的天然气困局也正在深刻的改变着全球天然气的市场格局。在贸易流向方面，俄罗斯正在加快推进与中国管道气项目的合作，为其气源寻找出路；而在全球LNG生产能力提升有限的背景下，欧亚地区对LNG货源的抢夺更加激烈。在市场价格方面，随着欧洲地区对美国LNG需求的日益增加，美国市场价格与全球气价的联动性正在增强；而随着欧洲气价的大幅上涨，“亚洲溢价”正在逐步转变为“欧洲溢价”。

■全球天然气贸易流向正在被改变

俄罗斯加快推进与中国管道气项目合作

俄罗斯在削减对欧洲天然气供应后，其气源正面临着出路不畅的问题。目前，俄罗斯逐步将天然气的出口重点转向亚洲，而中国正在成为其重要的战略伙伴。自2022年初开始，俄罗斯不断加快推进与中国在管道气项目方面的合作。2月14日，中俄双方签署了天然气增供协议，俄罗斯向中国的天然气长期供应增加100亿立方米/年，将经由远东天然气管道实现。这意味着在该项目达到运输极限后，俄罗斯对中国的管道气供应总量将达到480亿立方米/年。

此外，中俄两国还在积极推动过境蒙古国的“西伯利亚力量-2号”天然气管道项目。7月18日，蒙古国总理表示，该项目的可行性研究已结束，预计将于2024年开工建设。若该项目可顺利建成并投产，俄罗斯对中国的管道气出口量将增至1000亿立方米/年。

欧亚地区对LNG货源的抢夺更加激烈

2021年秋季，进入传统的备货期后，在北半球冷冬天气的预期下，亚洲主要消费国纷纷加大了对LNG的采购力度。而欧洲地区除去同样受到天气因素影响外，还面临着管道气短缺、库存偏低等供应问题，也不得不加大对LNG的采购力度，欧亚买家的旺盛需求使得两个地区在全球LNG市场上形成了相互竞争气源的局面。

进入2022年，在俄乌冲突爆发后，欧洲地区对LNG货源的需求进一步提升。但最近四年，伴随着全球能源转型的加速，油气领域的投资规模正在不断缩水，全球LNG生产能力的年增速已明显放缓。在全球LNG生产能力提升有限的背景下，欧亚买家对LNG货源的抢夺更加激烈。

■全球天然气市场价格联动性正在增强

美国市场传统价格传导机制正在被打破

长期以来，北美天然气市场较为封闭，价格变动主要由区域内的供需结构主导，受其他地区的影响较弱。但俄乌冲突爆发后，随着美国不断加大对欧洲LNG的出口，其过去的价格传导机制正在被打破，市场价格屡次罕见的呈现出与基本面走向相背离的情景，并在传统的消费淡季迎来一波明显上扬。叠加德克萨斯州高温热浪以及库存水平偏低的影响，6月初，NYMEX HH期货价格一度站上9美元/英热单位的高位。

同时，近年来，随着美国本土页岩气产量的持续攀升，美国正不断加大对外的LNG出口量，以期提升在全球天然气市场中的控制力。2021年，美国已成为仅次于澳大利亚和卡塔尔的全球第三大LNG出口国，有预计显示，2022年美国或将超过澳大利亚成为全球最大的LNG出口国。这提升了美国与全球天然气市场的连通性，其市场价格与全球气价的联动性随之增强。

“亚洲溢价”正在转变为“欧洲溢价”

欧洲和亚洲同为全球主要的LNG消费地区。近年来，随着全球LNG贸易的活跃，市场流动性增强，欧亚市场之间的联动效应日趋明显。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亚洲地区天然气价格走出与欧洲地区几近相同的走势，而欧洲地区高企的气价也致使亚洲地区的气价在最近一年始终处于历史高值区间。

此外，长期以来，受定价方式、运输成本、能源消费结构等多种因素影响，亚洲地区的天然气价格一直高于欧洲地区，形成了“亚洲溢价”。但自2021年冬天开始，在欧洲地区对LNG的强烈需求以及俄乌冲突的影响下，欧洲地区气价持续高于亚洲地区，“亚洲溢价”正在转变为“欧洲溢价”。

4、2022下半年：欧洲仍将面临供应风险，全球气价将持续高企

俄乌冲突给欧洲地区的经济复苏增加了更多阻力，并进一步推高了区域内化石燃料的价格。受此拖累，今年前4个月，OECD欧洲国家天然气消费量较2021年同期水平下降9.17%。我们预计，今年下半年，欧洲地区仍将面临较大的供应风险。而在全球天然气市场联动效应的影响下，预期今年下半年全球气价仍将集体位于历史高位区间。

■欧洲地区仍将面临较大供应风险

在综合考虑区域经济复苏、极端天气扰动、LNG资源补充存在变数等多重因素后，我们假设了四种情景，对俄罗斯管道气短供给欧洲可能带来的供给缺口/盈余情况进行了简单测算。

在最为悲观的假设下（情景1），今年下半年，欧洲地区将再度经历极端天气，天然气消费量明显提升，而LNG资源的补充情况又不及预期，欧洲地区的天然气供应将会面临约96亿立方米的缺口。

在最为乐观的假设下（情景4），我们认为，欧洲地区可大规模削减天然气使用量的空间较为有限，最大的削减量是与今年前四个月相当。同时，欧洲地区不会经历极端天气，而LNG资源补充情况又较为乐观，欧洲地区天然气将会有约394亿立方米的盈余。若将此部分盈余全部补充至欧洲地区的储气库内，欧洲地区的库存水平或可能回升至五年均值水平，但整体市场仍将会是紧平衡的状态。

俄气短供将给欧洲带来601亿立方米供应缺口

我们认为，“亚马尔-欧洲”管道波兰至德国段今年大概率不会恢复西向输气；由于波兰已拒绝俄方使用卢布支付的要求，加之波兰与俄罗斯政治关系长期不和，今年俄罗斯也不再会向波兰供气；过境乌克兰向斯洛文尼亚的输气量预期也将维持在目前的低水平。

就“北溪-1号”管道而言，虽然目前已恢复向欧洲供气，但此后完全恢复至此前供应量的可能性较低，今年下半年将维持在当前的低供应水平。在不考虑“土耳其溪”和“蓝溪”管道的情况下，今年俄罗斯管道气短供预计将给欧洲地区带来约601亿立方米的供应缺口。

欧洲地区天然气消费量削减幅度有限

就宏观经济而言，虽然目前多个机构均下调了欧洲地区的经济增速，但据IMF的预测数据，2022年，欧洲发达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的GDP增速仍将分别位于3%和3.2%的相对高位。受此带动，预计欧洲地区的用能需求仍将保持旺盛态势。

分部门而言，天然气作为燃料，近年来在欧洲能源系统中充分发挥着“过渡能源”的重要作用，虽然在俄乌冲突爆发后欧洲各国纷纷提速可再生能源的发展，但其受天气扰动较大，面临出力不稳的问题，加之成本仍偏高且面临一系列技术瓶颈，短期内不太可能大规模替代天然气的使用。

天然气作为原料，在欧洲化工体系中扮演着重要作用。俄气短供造成的原材料短缺，以及天然气价格的高涨，已经造成欧洲地区一些化工厂关停或者计划停产，工业部门对天然气的消耗大概率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削减。但在欧洲地区，受生产工艺的限制，短期内基本没有可供替代的能源，因此在短期内化工厂大幅减少其对天然气用量的可能性不大。

LNG和煤炭资源将成为两大主要补充

在其余天然气资源补充方面，欧洲地区已落实的在今年内可增供的管道气源来自阿尔及利亚，为40亿立方米，其余仍需要依赖LNG资源。今年前4个月，随着美国两条LNG生产线的投产，全球已新增1251万吨/年的LNG产能。若其他规划中的LNG生产设施均能顺利投产，今年全球可共计新增3157万吨/年的产能，这将成为欧洲地区可利用的新增LNG资源。

但必须指出，由于LNG货源价格普遍高于管道气，加之此前欧洲地区LNG长协签订较少，今年下半年，欧洲地区是否可保持如上半年一样的LNG进口增量仍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

此外，煤炭和天然气作为欧洲传统电厂的两大主要化石燃料，在电力市场上的相互替代和联动效应较强，也可替代一部分天然气的消费量。虽然自2021年以来，欧洲地区的煤炭价格同样经历了上涨；而欧盟碳排放交易体系（EU ETS）进入第四实施阶段，对碳排放的管控更为严格，欧洲地区的碳价也经历了快速上涨，但整体而言，煤电的发电成本仍低于气电。

因此，自2021年开始，提升煤炭的用量已成为欧洲国家弥补天然气和可再生能源电力缺口的另一个选择。受此影响，欧洲煤炭消费量自2012年以来首次出现同比增长。在俄乌冲突爆发后，面对天然气供应的进一步短缺，德国、奥地利、荷兰、法国等多个国家纷纷宣布重启燃煤发电或推迟退煤进程。但必须指出的是，目前欧洲国家受到较为严格的碳排放和气候目标约束，对于煤炭的使用态度较为谨慎，因此其可替代的天然气用量较为有限。

■全球气价仍将集体位于历史高位区间

就欧洲市场而言，不论在前述哪种假设情景下，今年下半年，地区内天然气的供需结构矛盾仍将较为突出，这将成为支撑欧洲天然气价格位于高位的最主要因素。同时，一般而言，LNG货源价格高于管道气价格，叠加接收站的气化成本，欧洲地区的用气成本势必将进一步增加。此外，在欧洲能源市场中，气价和碳价普遍呈现正相关关系，高企的碳价或将对欧洲地区的气价起到助推的作用。因此，今年下半年，欧洲地区天然气价格大概率仍将位于历史高位区间，市场价格的波动性也会进一步加大。

就北美市场而言，在LNG出口方面，虽然美国自由港出口终端暂时关闭将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美国国内的供给，但新投产的LNG生产线仍将带动美国LNG出口工厂对美国本土天然气的需求保持在高位，加之目前欧洲和亚洲买家强劲的需求，美国LNG出口仍将保持在历史高位。在消费方面，美国能源信息署（EIA）近期预计，2022年，美国本土天然气消费量将较2021年提升3%，这主要是由于美国经济复苏带动工业部门天然气消费量提升，美国持续淘汰煤电提升电力部门对天然气的需求，以及今年夏季偏高的气温带动制冷需求提升所致。因此，我们预计，来自国内外消费需求的提升将带动美国天然气价格在今年下半年保持在历史高位区间。

就亚洲市场而言，一方面，由于目前欧洲地区的气价高于亚洲地区，对于LNG现货贸易商来说，欧洲已比亚洲更具吸引力；同时，面临资金雄厚的欧洲买家，亚洲买家对高价的负担能力略显逊色；此外，由于亚洲地区能源转型进程较慢，更容易转用煤炭等其他化石能源进行替代，这或将抑制亚洲地区一部分的天然气消费需求。但另一方面，目前欧亚地区的联动效应较为明显，在欧洲地区气价高企的背景下，亚洲地区不可能独善其身；同时，亚洲地区同样面临着气候因素带来的不确定性，这或将激发一部分买家的囤货需求。因此，我们认为，今年下半年，亚洲地区天然气价格有下行的空间但较为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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