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宁：创新可能是唯一有效化解现有存量风险的手段

　　8月27日，由大连商品交易所主办的“赋能新时代、产融创未来——2019机构大宗商品衍生品论坛”在大连举办。和讯期货全程参与专题图文和视频直播。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副院长、教授朱宁在会上发表“新形势下中国经济的战略转型”的主题演讲。朱宁表示，创新可能是唯一有效化解现有存量风险的手段，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引发新的风险，可能会导致更多市场波动，但是从长远来看，创新和创新相关的监管思路调整和改变可能是推动中国经济进一步长期稳定发展的重要方面和手段。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副院长、教授朱宁

　　对中国宏观经济的看法，朱宁提出三个方面的研究内容。第一是处于新形势下的中国经济的现状。第二是下一个阶段中国经济的转型和发展，他认为我们还有很多机会，有很多值得期待的方面。下一阶段中国经济进一步发展转型所面临的挑战和存在的一些风险。

　　传统的货币金融体系并不能解释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新常态。在国家层面，一些增长是通过政府或者企业承担更多债务的方式。2011-2016年之间，全国范围的债务比例，从2011年GDP的160%，到现在已经增长了300%。不到十年的期间，国内负债几乎翻番。这种以债务为基础或者以债务为驱动的增长的模式在全球的范围可以持续。

　　大家对宏观经济有一些担忧和不解，一方面来自企业、实体经济，尤其是互联网的行业，中国在很多的经济发展领域，科技创新领域，已经走在全球前面，甚至成为了全球的榜样。在人工智能，大数据、移动支付、线上线下合作，消费模式和场景的方面，我们走在了全球领先地位。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地改善和提升，随着劳动力成本的不断增加，随着债务水平不断地累积，随着全球贸易秩序的进一步恶化，我们经济的三架马车：外贸出口、技术投资、消费增长速度都在放缓。对政策上一个很大的挑战或者问题就是如何应对经济增长的速度逐渐地放缓的现象。

　　过去的十年到二十年，我们主要是通过积极的政策来刺激短期的经济，国家明确提出不会再有房地产作为短期调控和刺激经济的一个手段，过去的20年房地产成为刺激经济最重要的一个手段，没有之一。

　　经济调整和管理思路的转变导致我们的经济增长在逐步放缓。这并不是让人担忧的事情，对于中国这么大的经济体量，过去40年这么高速度的发展，没有任何一个例外，这么大的一个经济体的增长速度会逐渐地放缓。但是在放缓的过程中，我们能不能关注另外一个经济目标——调整经济增长的结构。

　　过去十年中国经济增长的一个很重要驱动力是基础设施和房地产的投资，通过投资驱动经济的增长。对扭转世界经济的衰退做出了巨大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个做法的成本和风险，在于巨大的投资，但回报相对较低。导致我们在过去十年以来，全国的债务水平明显增加，我们投资的收益赶不上融资成本，这是一个负现金流。债务形成之后，对下一个阶段的经济的转型升级会形成压力。整个债务问题，融资困难，已经对居民消费的增长产生影响，很多行业经历了高增长之后出现了负增长，很大的一个原因过去我们的房贷为代表的过度消费的增长已经透支一部分家庭购买力。

　　核心问题，仍然要思考如何要可持续地推生中国经济的劳动生产力，可持续的劳动生产力增长是推动经济健康可持续、长期发展的一个最核心的因素。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必须要思考下一个阶段如何调整我们经济发展速度和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如何走出或者超越传统的东亚模式，日本、韩国、中国台湾的经济增长走的都是早期利用廉价劳动力，中期利用产业政策，后期利用大规范化的资本的运作模式。无论是日本、韩国还是中国台湾，到了某一个阶段都面临一个瓶颈，就是增长模式的转型没有成功地完成。

　　从下个阶段经济增长来讲，金融如何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不是空话，金融永远是服务实体经济的，即使是衍生品的技术再高端，最后依然是希望达到风险管理和风险管控的目的。经济转型是一方面，对经济的看法和对经济的模式的思考也非常重要。

　　朱宁表示，鉴于我们的经济的增长的速度逐渐地放缓，全球贸易的摩擦加剧的大环境之下，中国经济仍然存在大量机会。即使我们的经济的增长只是6%，对于这么大的一个经济体，非常的了不起。之所以不适应，因为过去十年的经济的增长的速度太快了，“个人认为现在的经济增长速度一点不慢。”朱宁坦言。

　　同时我们应该思考，我们如何取得了这个成就？过去的四十年，中国发生全球瞩目的经济奇迹，因为我们更好地调配了资源，充足了市场的供应？还是因为政府在规划和产业布局时有更好的作为？“我们一定是做对了什么事情，只不过大家没有一致的看法。我个人认为，我们做对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改革，改革里最大的方向就是让市场最大程度地发挥市场的作用，只要我们的方向不改变，步伐不停下来，我们还有大量的机会。为什么我们提出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经济增长是一个马拉松，仅仅快了0.1%，慢了0.1%固然重要，但是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不要在奔跑的过程中摔跟斗，这个意义更大。”

　　怎么发展市场在资源配置方面的作用，是下一个阶段仍然要继续贯彻，进一步帮助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户籍改革，土地流转制度改革，养老和医疗改革，也和社会的发展息息相关，“所以我仍然对中国的经济非常的有信心，只要我们的改革的步伐没有停下来。”

　　对于这几年常听说的高质量发展，朱宁表示，所谓的高质量一定是有相对应的一个增长模式。高质量发展一定程度上跟过去三四十年享受的高速发展是对立的，所谓高质量发展，节能环保，绿色发展，扶贫等，很大程度上不能在短期内更快地推动GDP的增长，而是让经济增长更有包容性，让世界更多的人分享我们给世界带来的财富。

　　对于可持续发展，朱宁认为，可持续发展既有环境可持续发展，人和自然界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经济增长模式的可持续。怎么能够维持金融体系的稳定和发展，怎样能够化解已经累计的大量债务，怎么能给中小微企业提供融资方式，提供就业，帮助金融体系更好的服务于实体经济，这些都在短期未必一定会带来更多的GDP增长速度，但是一定会帮助整个经济增长的韧性和可持续性进一步加强，而对中国的经济体来说，对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中等或者高中等收入国家的这个类别来说，这一点非常重要。

　　在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之外，还有政策指出的是普惠性的发展。很多金融服务不只是所谓虚拟游戏，或者空转的过程。普惠不是简单扶贫，而是让更多人享受到科技进步、金融发展、经济增长带来的好处。

　　最后，朱宁强调了创新型发展。他认为，大家都生活在非常幸运的大时代，在这个大时代里面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随着中国全球化步伐的进一步加快，随着中国中产阶级购买能力不断增加，无论是企业，金融机构还是个人，都在非常幸运的大时代，创新里包括新的市场，既有国内市场逐渐消费升级，又逐渐扩张到海外市场，有新工具。所以这些都会给中国经济今后十年、二十年的发展带来很多潜在增长点，同时带来很多可以想象的空间。从这个角度来讲，对中国经济还是抱有非常强烈的信心。

　　对于风险和挑战，朱宁表示比较支持资管新规大的政策方向，虽然在具体执行力度和速度上有所商榷，只有进一步持续推动资管新规思路，才能在整个宏观层面上实现审慎监管，否则债务问题真有可能成为中国经济不得不面对的核心问题，这是一个最大的风险。

　　朱宁还发表了他对于今年包括今后12个月经济的看法。

    第一，最重要的变化趋势就是美联储从加息周期转向减息周期，几乎全球投资者都是乐见其成。

　　第二，就是贸易摩擦，尤其是过去一、两周时间里，特朗普隔一天发一篇twitter完全改变或者批驳自己之前的说法，这也是信息时代才会出现非常有趣的政治现象。中美两国的贸易摩擦很可能会是长期持续的摩擦。此外，特朗普即使不会连任也并不意味着下一任是会更加友好，会改变目前中美贸易现状的总统，这是需要面临的非常重要的现实。

　　在这个大环境下，一方面我们如何能够让贸易摩擦对中国经济增长短期冲突尽可能控制和最小化。第二怎么能够发挥中国自己增长的优势，自己的特色，通过自己的模式能够以比较可持续的稳定增长，能够以不变应万变，把自己工作做好。我们如何比较有定力来面对外部形势，同时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经历增速放缓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在放缓过程中，真正行之有效能够调整结构，能够找到新的增长点，能够释放市场的潜力和作用，这非常重要。

　　无论是不是以房地产作为调控的方式和手段，最核心的问题仍然回到去年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防范系统性经济风险。

　　而创新最后可能是唯一有效化解现有存量风险的手段，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引发新的风险，可能会导致更多市场波动，但是从长远来讲，创新和创新相关的监管思路调整和改变可能是推动中国经济进一步长期稳定发展的重要方面和手段。